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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용산유고(龍山遺稿)
  • 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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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祭先師蘆沙先生文

용산유고(龍山遺稿) / 卷之六 / 祭文

자료ID HIKS_OB_F9008-01-202107.0007.0001.TXT.0001
祭先師蘆沙先生文
維歲次庚辰二月己亥朔越五日癸卯。門人三從侄弘衍。謹具酒果。再拜哭告于蘆沙老先生尊靈曰。小子以先生爲依歸者。垂四十年于今。今也。奄失先生踽踽焉。無所歸。謹述先生之所以敎誨。小子之所以悅服者。且哭且告。昔先生之在中洞也。小子始以爲學之意謁先生。先生曰。立志之初。當知門路之邪正。安有門路不正。而可以有爲者乎。凡讀數卷書。便撑眉闊步。儼然自高者。必陷於邪僻而已。此乃先生所敎。最初言也。至今言猶在耳。豈敢忘矣。盖先生之學。本之於至誠。行之以平常。外無崖岸。而內極嚴整。體用兼全。而表裏無間。雖吏胥之人。苟有誠意者。無不受敎。而妄自高大者。卒不可與人先生之門也。小子雖不能自知其病。若無可憂之端。先生最初之戒。豈如是其嚴切也。嗚呼痛哉。小子始讀大學。疑晦不能讀。先生曰。不疑何由進步也。掘泥水多後。自當有淸泉湧出耳。此乃先生誤謂小子着力。而如此誘進也。而小子志氣不固。未嘗着力。掘泥可得有淸泉涌出耶。嗚呼痛哉。小子嘗問理氣說。先生曰。道理說得易差。設或說得是未必信得。及姑就先賢所已說底本。子反覆參驗。於吾心若有一條路可通。便是商量路脉也。盖先生之於理氣發揮。出聖門不傳之妙。推分殊歸理一。以明物性之偏。自本分來。便擧天下之善惡通塞過不及一切。管攝於理。程朱以後。無人說如此分明。而以小子之愚暗。如何能信得及也。苟能於先生之說。潛心參驗。及覆思索。則先生所訓一條。商量路脉者。夫豈無可通之理。而小子心地鹿荒。旣不能潛玩細究。又安有一條路可通也。嗚呼惜哉。先生嘗語小子。汝之筆蹟。何其陋也。凡書筆先而手隨之。方是書手先而筆隨之。便不是書。小子遂以先坐之意書之。先生乃莞爾。夫書藝也。而先生誘進之心。不以小事而或後也。盖先坐於書。未嘗屑意工奇。而明睿所燭自然得古人之妙。運折酋勁。結構疎宕。有若天造而地設。眞絶世寶墨也。而今不可復見。豈不惜哉。小子嘗問事親。先生曰。勿使自是。一念橫着。胷中則自然見功效也。此乃先生痛知小子之病。而有是訓也。而病根旣固。尋常蓄在胷中。旣不能孝於親。又不能本不負先生。豈不悲哉。小子嘗爲試疑。先生曰。苟於經旨無疑。疑何足爲也。旣而小子欲不赴擧。先生曰。耘谷元公。初不赴擧。後以白徒當簽。乃擧司馬。以免簽也。況汝有父母在。赴擧何可廢也。籍嘗思之。先生於試疑則抑之不欲爲。於赴擧。則勸之不欲廢。豈非進不奔競。而退不長往耶。盖先生之道。本乎中正。而用之以時。故初筮仕也。未嘗辭職。而進旣而以名字違誤。遂不肅辭而退。是其進退有據而出處正大。其非中正用時之道耶。今於小子所以抑試疑而勸赴擧者。恐亦同一義也。而小子愚暗。不能領會於承誨之日。而於抑疑則但以爲究經而已也。於勸擧也則但以爲富免簽而已也。夫如此地者。何足以知先生也。小子嘗以才鈍。不能通博爲恨。先生曰。才鈍者。博覽强記則固不足。而忠信淳厚則又有餘。但當於忠信淳厚上求人。不當於博覽强記上求人。吾固悶汝之才鈍。而於忠信淳厚也。何害。盖先生之德。忠信積中。而淳厚著外。胷蘊天下之聰明。而未嘗有一毫之發露。夫顔閔則吾所未見也。未知其德行何如。而若使吾先生聖門。其將在何科歟。今於小予才鈍之嘆。所以淳淳誨諭者。非慮小子之不能通博也。盖慮小子之不能淳厚也。於此可見。先生之德。忠厚一端耳。嗚呼惜哉。小子嘗於喪中杖一人。先生聞而切責曰。私門用刑。大非美事。況於喪中乎。揚臂暴喝之際。寧復有孝子貌樣耶。小子不覺汗出沾背也。蓋先生之怒。非義理不發也。小子奉事三十餘年。未嘗見喝一人杖一人。及丙寅聞洋夷犯沁都。於是毅然發怒。布告儒林。誓以擧義。赴難旣而醜類逃遁。事雖遂寢。而先生之勇。所養可見也。雖曰小子之褊狹。而自是以後。每當暴怒。輒思先生之切責。故不敢自肆如前也。小子嘗問程朱以後理氣之說紛紜幷起。而理氣日益乖亂。且後世說理說氣底人之行。反不及程朱以上。漢唐間。不說理氣底人之行。恐窮理不如力行。奈何。先生曰。程朱所謂力行云者。行而合乎理之謂也。漢唐間人物。其行果能合乎理者幾人。惟窮理者。乃可以力行也。理與氣經程朱斷案。更無餘蘊。祇緣後世人無見理眼目致此。葛藤耳。至於近世學問。氣奪理位。其亂可謂極矣。名曰主理。而實乃虛位。尊閣。都不聽命。其勢將擧天地萬物。皆歸於有氣無理之域。而人類不化。爲夷狄禽獸者。幾希矣。可不懼哉。吾常以爲近世主氣之論。是海寇東來之兆朕。不可不辭而闢之也。汝之議論。亦亂道之一端耳。士君子立論。不可如是也。小子於是知程朱之功爲大。而吾先生闢邪之功。又不在孟氏下矣。惜乎。主氣之所以爲害者。先生引而不發。小子將乘間就禀。以發其餘蘊矣。未及仰質。而遽隔千古。豈不痛哉。先生嘗語小子曰。班氏有矩律。昌黎自謂古文。而乃今文之濫觴。皆不可不觀也。旣而小子偶有所作。先生覽而喜之曰。東坡見顙濱易傳序。喜之曰。不意晩來見此奇特。今汝之爲此。不亦奇特乎。蓋先生之文。求之上古或有。而求之後世絶無也。命意高妙而得格蕭散。如造物者生成品彙。隨物賦形。而各具天機之妙。眞曠世絶調也。豈不惜哉。一日先生命收所往復性理文字。來一斡披閱。乃還授且命之曰。汝其勿失此紙。使日後子孫得知祖上有此等議論也。盖先生於文字。雖尋常寒暄。未嘗率爾下語。至於性理文字。尤極精密。雖然。旣下語與人。未嘗更問。亦未嘗收拾矣。今乃有是命。卽己卯春也。先生以是年易簀。則山頹樑壞。豈無其兆朕乎。於是恐所言或有一毫差錯。則不可復改。而遂誤後學。故有是命耳。豈非聖賢之用心乎。且先生一句語。雖尋常人得之者珍藏。況小子雖無狀。必不失先生手澤耳。先生其果不知而有是命耶。盖以先生千秋後。無大喚惺。則小子昏亂之心。必入於邪妄。而遂忘此紙也。故有是命耳。由是而言之。豈非所以喚惺於千古者乎。嗚呼痛哉。先生之於小子。何其期待之過實耶。門路則欲其不入於邪。性理財欲其參驗於吾心。才鈍則欲其忠信淳厚。文字則欲其着力於班韓。此等事非賢智以上人。不可責也。以小子之愚暗。而可以跂及乎。然而薰陶三十餘年。所以循循誘進者。不一其端。苟非下愚而承此敎誨。則可以有爲矣。而小子木石之質。終不能變化也。不能於門路。不使不由其邪歧曲徑也。不能於性理。不使不厭其潛心玩究也。不能於德行。不使不爲其不忠不信不淳厚也。不能於文字。不使不免其不辨魚魯也。使吾先生敎誨之心墜地。而盡拊躬自悼。無所逃罪。雖所命遺墨。藏在篋笥。而將何施顔面。以示後日子孫哉。祇當奉歸於泉下摳衣之日也。嗚呼痛哉。小子今日之所以且哭且告者。祇是略述先生之所以敎誨。小子者而已。若夫先生之所以爲先生者。小子不能有以形容。使立言君子。有所考徵於百世之下。是爲可恨也。雖然。此事則夫豈無其人也。小子自恨之心然耳。嗚呼哀哉。尙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