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소두집(小蠹集) / 卷之十 / 觀佛庵記意

자료ID HIKS_OB_F9008-01-202104.0011.0001.TXT.0001
觀佛庵記意
戊辰小春旣望。謂先生于鰲山之觀佛菴。晉錫侍焉。致敬來有日矣。興陽之宋源宋鎭洛宋柱範三人。去在昨日云。

負壁而立。先生問曰。山外所聞。有可言者乎。對曰。無所聞焉。時用當百錢。甚無氣賣買。公納以葉半。參用而疑錢。則破碎上戶曹云。有官文也。先生默然。

先生嘗曰。雨露風霜雷霆雲霧。皆從地而起者。雲燥而浮。霧濕而沉矣。且雨露非出於雲也。先儒之說。或有以雨露皆雲之澤言之。使後生指爲口實。可歎詩不云乎。英英白雲露。彼管茅朱子釋之曰。白雲水土。輕淸之氣。其意之有在推可知也。卽今夜氣淸明則露。雲則不露焉。何不信其目而蔽於所聞耶。且露無晝夜而晝則陽氣勝也。殘暉草裔可驗也。

敢問露之不於雲。旣聞命矣。易曰雲行雨施。書曰大早之望雲霓也。雨之不於雲何也。曰二氣之交感。如釜甑之蒸物。然蒸之太盛。其氣上凝而露滴。地氣薰蒸。雲燥而上遮薫氣。蒸上而倒墜。詩所謂油然作雲。沛然下雨者也。

敢問雷霆與風。示從地而起何也。曰昔有人登日。觀峯風雷下作。如聞嬰兒聲云。更上一層之高。則復有所聞嬰兒聲者耶。於此無風而揮物而動則風生焉。於此無聲而兩手相迫則聲生焉。此皆虛實相激而起者也。

方夜起坐。山月滿櫳。問曰子溺乎。曰否。曰秦兵尙强。盖少壯之時。一身水火之氣。相濟老衰。則火上水下而爲溺頻矣。以我爲尙有少年餘氣者也。

翌朝暾上暖。陪杖屨至菴之東。小暾巖上時。先生邵齡已七十有一矣。脚力恐遂衰塌。氣血似有補於調養。故每出步門外。期至巖上而休焉。指北天曰靑矣。卽趍而對曰。抑溟漠之謂乎。曰天之蒼蒼者。其正色耶。遠而其無所至極者然耶。此莊子語也。其是之謂乎。

敢問日月之行何如。曰陽有遠近。故光有圓缺。曰何謂也。曰日火精也。外明而內暗。月水精也。內明而外暗。其行也。日高浮有太陽天之名。月下轉有太陰天之名。星有經天。五星天之名也。其行也月借日光。而明生邊明邊弦者。與日相對之時。宛轉光明者。與日相望之時也。此沈括所謂立日月之中央而觀之。則月無盈虧者也。曰然則日月之蝕何如。曰日之蝕常在晦。月之蝕常在望。其行也同道同度。高下相掩。則致其蝕也。

月坪金鏞休。負笈而至字致倫。

十八日月夜。起坐語。及薛聰以方言解經。及崔孤雲古事。敢問此何如人也。默然良久。誦一詩曰。孤雲唐進士。初不學神僊。蠻觸三韓國。風塵四海天。英雄郍可測。眞訣本無傳。一入名山裏。淸風五百年。此乃我東聞詩而忘其人也。【發明。其托仙入山之意。】
得一臠点化。於爐上及飯。索塩曰。寒士本色。終不可以掩自吾在此士友。家各致一饌。其味皆不醎。始覺吾人平生得一饌。必醎之。無乃爲久食之計。而窮蔀寒民得一帶骨肉。爛藉入藜霍。共斐妻孥食之。其味爲如何。富貴兒安得知此味也耶。

先生每夜起坐。開門見星。頻頻焉。如執玉衡而候何顔色。以驗夜之早晩。問曰天文有諸。曰吾不信也。以高阿那肱言爲然。敢問何謂也。曰昔北齊太史奏龍見當雩。高曰。龍見於何地。其象何如。太史曰非也。蒼龍七宿見於昏。高曰漢兒多。事强識星宿。此言固當沓茫萬國太虛之覆懤。無窮頃刻。一瞬造化之旋斡。不息彼中原一管之天。豈可以覷破幾千萬里無窮之端倪。幾千萬象不息之變化也。曰諸子百家之書說。出此等天文。而可信可㨿者多矣。而乃以胡兒高相之見專許之。不亦惑之滋甚乎。曰是何言也。言苟可信也。胡兒之信言。不亦益信乎。自太史公天官書出後。歷代史記的歷言。某星出。某次某象應某事者。不可勝言。而至宋歐陽子之作五代史也。獨闕焉。豈歐陽子之見不及前人而然耶。昔壬辰倭亂。高霽峯倡義之日。以天文而曰。將星不佳云矣。其後錦山之役殉節矣。及夫先賢之撰公節也。信弊此言。使高公明於天象端的。將星不佳。此時大將。乃以一書生當之乎。金將軍德齡傳。有腋人涉水。摧乘雙梮。如梭無所濕。又有圜扉中赤身拔刀之語。涉水豈有不濕之理乎。赤身豈有拔刀之事乎。金將軍若非鬼神。則傳筆果以人而待之者耶。

趙重峯。亦於倭變。仰觀天象。北向痛哭。及聞龍灣之報曰。此在兩大君。盖此時朝廷發去邠之計。大駕將向咸鏡道。而臨海君順化君。先發啓行。而議者以爲咸鏡之地。地險且在邊幅。萬一危急。更無合變之路。更何龍灣而二大君。則已至會寧爲倭將所執。當初重峰之痛哭在大駕。不在大君矣。若使重峰明達星野。必有龍灣會寧之分別兆朕也。且兩大君己在冊封。則當初痛哭。或可移於大君。而乃曰。此在兩大君云者。不其苟且乎。且招其妻戴磧上山。而上下之豈眞公爲其妻習步。以爲避亂之計也。當時人心危懼知有此亂。盖不待知者而知矣。重峰慷慨之氣。實出於一時忠憤。而有戴石習步。若謂明知。則對何明於外敵之來。而未明於內相之死耶。其妻死葵於家後山。有人來皆哭。我來歌之句。用竇荀鶴詩也。方其殉節於錦山也。眞所謂無他端而赴業兵也。義僧將靈圭。請塞玉川梁山口。【世所謂梁山德乙只也】

聽及靈圭之被。鋒腸出而死曰。不可與兩班同事。此其六略也。非謂重峯之學力。不高德行。不膽忠憤。不足而然也。致使先賢之筆。又爲之縷羅焉。嗚呼。人心之淆漓。有似昏夜之墑塡。而乃使訛僞之輩。以爲相天文卜筮遁甲藏身之說。日盛月新。人或有卞之者。乃曰趙重峰金將軍所見如此。而尤庵先生又從。而發揮之人情到此。我雖欲無言。其可已乎。復作而對曰。避嫌之事。其責小救世之功。其任大至哉言乎。

水山金益鉉。與尙州沈能灝來。堪輿人也。且帶小奚鐀紅杮也。先生曰。向送尙餘。又繼之何也。

十九日晨。月起坐。愀然而問曰。浮界萬物之間。人身難逢矣。爲人身而不裳腰釵頭而逢。爲男子身爲尤難而生。作餔蝃之二賊死。與草木而同腐。如入群飛之伍。共集於蚊睫之末。豈不悶然曰。惡昌黎有詩。我恨不如江東人。長繩截江遮紫鱗。歸來談笑對妻子。買租納賦官不嗔。今來無端讀書史。智慧只足勞精神。此詩頗有味。余自少好遊山水間。每見樵牧成隊。或歌或蹈。自然天機活潑潑。有鳶飛魚躍之氣像。小子志之。不亦快哉。

吟安一箇字。撚斷數莖鬚。今以作詩謂撚鬒者。盖出於此。

金剛山萬瀑洞。尤翁刻石壁詩。淸流白石聊同趣。霽月光風更別傳。物外如今成跌宕。人間何處不湫喧。
道山李起中。與高敞衙允吳漢模來謁。方留於文殊云。古者炊飯。與今小異。漢朗陵侯就大邱長。邱長命季方。長文炊之飯甚遲。問其故曰。專於聽言忘米下篩。盖我東則安米於燃。至口吐水而後爲飯。漢人浙米入。更拯下篩。去水後炊。對曰。意者我東人飯失眞氣。故多食易飢者歟。

長田李奎永士英與魯喜兄。聯袂而至。

二十日語及術士曰。恠矣田禹治之述也。旣死而葬之。一日宛然。就車軾而請借杜詩焉。世之言術士者。必曰禹治然爲術於生時。或可信也。乞冊於死後。不亦可怪耶。車軾卽天輅父也。對曰此在何書也。曰有野說者存焉。且禹治之詩曰。幽人掉頭入山去。桂樹丹崖風月好。此在芝峰之說。偷千年桃之說。尤近於語恠故止耳。

古者有一媼送子於風雪之日。每從窓隙而眼。眼寒乃曰。吾子眼寒也。此言足可解頤。而亦可見倫情之藹然也。盖魯喜定省而歸時日氣頗寒也。

梅月堂起南秋江曰。賢與我地位。有可言盍仕乎。秋江乃爲疏十餘条以上之。而末及復西陵事不用。盖放浪於山水。後燕山朝。坐須西陵疏。至有剖棺之慘惜乎。嘗有詩曰。胡元驅大宋。兩京迷黃塵。魯齋許文正被髮爲其臣。欲將堯舜道敎彼。板屋人方圓不相周。畢境無新民。蒯生遇安期。知爲不世翁。竪兒看大楚懱幪。視沛公如何說齊王。顧欲作元功。向非桀狗辨。幾陷大辟中。詩不止此。未能盡擧。吾且老矣夫。

先生以泄瀉頻登厠。謂煮茗曰。無乃頻乎。復請曰。吾病吾知。吾受質本來虛弱。百病叢集。身經鬼門。關命輸。羅府未知爲幾次。矛頭浙米劒頭炊者。可謂善形容七分影子也。兒時登峴。精神眩暈。滿地滄浪。怳惚靡定。少年看書。眼花矇濃。鬪空墨畫。形容莫狀。出門看外。滿天金鎻。有如遊絲之繞樹。春藹之騰空。每閉目呑津。久而乃定行。則喉渴飮水無量。食且腹虛。索飯無時。此皆病之大者也。家且壁立無謀。醫問藥之計。然於云爲之問。不以殘劣而降伏之。猶虐用其氣生。而以至於今日。不亦幸乎。吾病吾知。而吾生吾不知也。謹拱手避席而對曰。易曰復其見天地。天地之心。夫復一陽根於衆陰之下。含天地通泰之象。庶可以一身之病。喻一時之治亂也。禀質雖似虛弱。一線剛正之氣。根於太陽。而萬陣劒㦸之中。凜然有不可奪之意也。先生默然稺倫求蕫。汴相淸而進焉。

出示尹宗儀書簡。自咸平移宰。淸風胎紙中有詩。客心孤逈自生愁。坐聽江聲不下樓。明日又登官道去。白雲紅樹爲誰秋。思庵先生萬曆間。以災傷御史留題。寒碧樓此可爲諸詩之冠。讀之淵氷。有感慨意。爲文丈誦之云云。

二十一日夜。與士英侍坐。士英曰。有人偷人之名。書之上言狀頭。自該曹命該道臣查實。自該道下于該邑。其跡始露云。先生顧余而問曰。此事何以處之方。合於理耶。曰吾知之云則是我之非徒自欺也。欺君也。曰吾不知云則是人之非徒欺我也。欺君也。一言之間。我爲我焉。人陷大惡。如何可耶。余難於其答。顧士英曰。老兄之意何如。先生笑曰。昔宋人作汴都賦上之上。命朝臣讀之一。則推於二。二則推於三。轉至于末。無復可推。者末逐高聲大讀及退歸。顧謂讀者曰。賦多難字。讀之何若是響亮耶。笑曰。從邊而讀何難之有。士英之末。復有何人從邊大讀者乎。笑對曰。自有當者在焉。何責質於人。如是其深也。曰子所謂讀書窮理者。果何事時燈滅其言甚厲。復問曰。因偷名而借其名。與因買金而償金者。其事何如。對曰金是私事。名是公事也。償金尙可有卞明之日也。借名終陷於黑暗之中。何可同也。命召稺倫而問曰。子則何如以不忍人之陷於大辟。對之先生。哂之。因進曰。請問子之志。曰忍强屈此舌也。昔張南軒爲荊州刺史徇縣邑。有諸生巾服立於道側。望見而喜動。鬚眉及至。則上一狀乃爲一郡守。擧薦之書也曰。吾以諸生巾服。謂質問道理而來矣。乃爲三盃濁酒所賣也。此等事從古而然也。朝廷若深鎖其門。豈有此等事乎。盖扶風金生卽我同鄕人也。少時讀書之舊也。以金麟渾殉節事。上言而書吾名者。其意以爲可恕者。惟此名書之無疑者。故果不嗔之。今先生之反覆詰問者。亦豈非及於此者耶。

朝後登菴。東小嶝巖上。徘徊良久曰。志氣之疎暢勝服一帖藥子等。尙有少年氣習。安得深知此意也。

成王乃久景元來謁。

漫吟一節曰。萬事然矣。敢問何謂也。曰李翺遺懷賦有曰。衆囂囂而雜處兮。咸嘆老而嗟。卑是吾志則不然兮。慮行道之有非神。堯以一旅得天下兮。其後子孫不能以天下定河北。此意儘有味也。

因起余曰。何無一言也。對曰無可言者也。曰言之何難之有。因語及碌碌時態曰。吾每聞此等言。脾胃如傷。豈量狹而然耶。對曰好善非飢渴之意耶。曰每聞人有一善行。不忘則有之矣。

問草創及板蕩之時。群公之英邁作事者。天運亦兆朕有輩出之意耶。曰此吾或思量未及處也。卽今地醜德齊。莫能相上。而先儒之見則每曰。世不乏其人。如仲長綂之言。立五人擇其長。則有五人之長。擇其五人之長者。則又有長者。推而上之。有千夫長萬夫長云。對曰此言似然然。

凡敎者。待依俙有見。而有憤悱之意。然后可以啓發。不可强責之。堯之不能於朱。舜之不能於均是也。昔我從租。公性甚嚴酷。而於二子未嘗有善讀之一言。纔見惰意。則必躳自讀書。嘗見至親家答子甚嚴默然而退。數日不快。家人惶悚。莫知其意。乃曰不自讀。而乃於子爲固。此一事足可爲百世法也。

古人乞至願於天。甚懇一日。天一自空。而問儞之所願何也。曰衣食觕足。逍遙於山間水濱。以畢此生也。曰此則上界軫入之軫樂也。非儞事也。若富貴則可也。此言若信。則此可見富貴之可輊也。又有人不勝苦貧乞財。亦甚誠一日天神呼司命而告之曰。此人之意可矜。盍更磨鍊之。曰此有命焉不可也。比有張車子之財。而姑封之待其生。還給之意許之。自是財用見足。及其年紀。謂其妻曰。吾之財用。皆張車子所封之財也。令年紀已及當去之。乃携其妻子。裝輕寶於車。去之一處而宿矣。有一乞人。請宿於車下許之。其夜産一子焉。産母問於其夫曰。何以名此子。夫曰生於車下。當曰車子。從車中聞之可愕也。問其姓曰張也。乃盡還其裝而去。若是則富貴。亦不可妄求也。盖先生平生閱歷。艱險厄窮之中。喫噄於疾病。憂戚之間。故借天神而設言之。可以見警世處已之深意也。

先生曰。吾淹於此有似乎。自便且欲便兒曹任。便勤課之意。有微寓於其間者。而未知作何狀也。對曰前日則應接有所不暇。而今則豈不專於行墨之間也。

曉起坐。索杮曰。吾自少乍飢。則虛。纔食則飫。管仲之器小哉。未能淸之不淸。淆之不濁也。對曰此於取比之義。似未穩也。先生笑之。盖旋思之則意在言表者也。淸之不淸。淆之不濁。自道也。管仲之器小哉。抑有感於南陽之自比而因發。夫夫子之本旨者歟。

曰人非禾麥。不能聊生山谷之人。何以爲生。對曰。以粟易之何傷焉。曰非也。北道之地勢。但食禾黍稷之屬而已對。曰爲其食之之難耶。曰非也。北人炊忝利於南人飯米忝。使人堅剛。米使人柔軟。對曰風氣絶異。中庸所謂南北强之意。不在兹乎。曰非專指此也。咸興有名三百者。昔鰲城馭馬者云。此非堅剛之驗耶。

漢周燮屢召不出友人曰。何爲守。此東岡之坡也。東岡之言出於此也。

一上貔盧峯。頫看東海。平生所大欲。今則脚力難憑奈何。

古之學者。千里從師。裹足齎粮而至。其意良勤爲師者。當傾蘊倒蓄於一日之間。而至於問仁問知。皆以淺近者答之。對曰然。如撞鍾也。

問佛家所謂參禪何如。曰話頭也。曰何謂話頭也。曰其說有庭前栢樹。子一口吸盡西江水。子無佛心等。語不可作枯木死灰。又不可以心傾一處。而以爲眞悟思之。又思有一超頓寤云。

老泉辨奸論曰。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瀚。人之情也。衣奴虜之衣。食狗彘之食。囚首喪面。坐說詩書。豈情也哉。此指王荆公云云。

每出步庭上。瞻望瑞石山。悵然久之。盖親山所在也。每語及親山。好言山理。人有自瑞石而來。必問曰。見吾親山乎。曰見之。曰於子見何如。曰瞽見何知。曰亦各言其見也。或言於淺見似未穩也。此不過無識之一言也。不可以經重於山法。而歎息不平之意。有發於氣象。語默之間。經數日而不瘳於此。亦可見平生精力。發於愛親之一叚。而凜然有立節死義之氣。於其間彼區區於禍福之說者。何以窺一班哉。

晨呼起坐時。窓月通暢。萬念都寂先生曰。屈伸之氣。屈處好矣。曰何謂也。曰屈則伸伸則屈。今洛城士大夫富貴之家鄕曲。所謂得一鄕解之名者。皆屈之餘也。其祖先手足茶瘏。意思憤悱。積無限厚。陰於冥冥中。及其子若孫。而方伸之波。乃敢霜露於喜怒之間。是誠何心哉。不知更屈之理旋則隨之。不亦可畏乎。嗟。昔吾先子早孤而好讀。一心固結。以至於科場問。事氣有唾手得之意。而常小屨屈病焉。我生也以爲才也。遂廢擧焉。我性不快於科文。先子亦不屑焉。然而留念則有衝天驚人之氣。暗蓄於一箭之中。自哭兩喪決無意榮進。而飢寒已極。疾病侵尋。人皆以白眼逢之步立竿頭。知勇俱困。我堂叔公常稱許之曰。某之片紙隻字。皆正氣得之。吾皆珍藏之。不勝其勸起。再入庭試場中。而屈四入監試場中。而此則雖在換手。人不虛發也。三十四再見會試。而僥倖進士之名。越明年蒙初仕之命。實愧虛名游聲四聞。此皆先人不食之報。我專享之。更無流霑之餘渥暗傷子孫之陰道。是懼也。易不云乎。負且乘致冦至。不亦懼乎。對曰於傳有之。德過於祿。雖盛不滿。實夫子之謂也。

復起余曰。治心則萬事足矣。復何憂乎。曰何謂也。日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斷之則悲。自然之理也。對曰然。東菜之議有之曰。心者我之心。固將治我之事也。何暇助貴者。喜助賤者之怒哉。非此之謂乎。曰詩曰鳶飛戾天。魚躍子于淵鳶。何以戾天爲高乎。魚何以躍淵爲卑乎。

客來言時事之多端。不答客退倚壁而頹曰。林白湖之言。不其信乎。敢問何謂也。曰白湖之將死。家人哭之曰。母生於數千年。不僣稱王之國生。且何用也。

林霏初開。萬谷烟霞呼觀。先生指點曰。不亦可愛乎。但山失舊容。可欠奈無雙全何。對曰。推而觀之。萬事不亦然乎。

登小嶝巖上休焉。李洛書洪次吾及家弟家兒。晉錫侍立下嶝而植杖顧謂曰。子知彭祖窺井圖乎。對曰不知也。曰彭祖之窺井也。覆車輪於井上。以繩固縶其腰。繫於身後樹。且扶杖而見之。對曰一脩養之道。其謹愼有如此者乎。曰然。

歸庵間。席而坐曰。且不聞高洋事乎。對曰未聞也。曰高洋者。北齊王高歡子也。營百尺樓。周行欀題。便捷如地。見者喪膽。對曰聞之。猶且眩暈也。

昌平房經相袖其先考行錄一卷。來謁而求詩甚勤。書一絶曰。題房先生德卷。看君已是醴泉流。卷裏文皆當世尤。先德傅家綽有地。高山躡屩復何求。

兌一晩至先生。笑邀曰。相見殆數年乎。對曰然。年來造物之意作魔障。其間致使小生來謁於此地。而猶欣然寬假之感。悚無以稱量。晩至之罪。何以勝贖。近來有事親山。方營緬禮。敢此無暇也。曰此事重難。盍愼哉。葵藏也。藏則無出世之意也。而所謂改葵出於不得已之事。昔梁惠王之葬也。大雪及於牛目議者。請俟後日。王不聽曰。周王之葬。灓水齧左。見其前化。周臣之議。以爲先王欲復見群臣百姓之意乎。出三日以後葵之。則今是雪也。殆先王之欲復見群臣百姓而然也。乃許之。左傳魯王之葬也。國有事禮。不備後改葬。而緬緬禮之義。其始於此乎。後世因襲。遂成累風。不亦可畏乎。

語及三神山曰。日本以熊野富士熱田當之明太福贈日本入貢使有曰。熊野山前徐福祠。滿山藥草雨餘肥。昔時徐福。浮舟去直至。而今猶未歸云。

康節作皇極經世書題卷衣曰堯夫呈堯夫。楊子雲作太玄經曰。後世有楊子雲者。必好之矣。

希鵬問。人物之運動。皆氣也。死則其氣絶矣。而謂之生氣死氣者何也。曰生者陽氣也。死者陰氣也。指出處曰。此亦火氣。通則溫氣生焉。不通則冷氣生焉。孰非氣也。稺倫問潮汐曰。高麗李奎報有詩曰。一免三龍水。三蛇二馬時。羊三猿亦二月黑復如斯云。

稺倫問氣曰。盈天地間。皆氣也。一處擧鏡。一處火起。遍法界擧。滿天下起。此在佛書云。

兌一問龍蛇是之意曰。此鄭玄語也。曰今年歲在龍。明年歲在巳。其應在賢人之亡意者兆在我乎。

金益鉉饋家獐。與其族人疇鉉來謁。

三台族祖可軒氏。饋以白魚紅杮沈萊等物。兌一叔饋以白醢黃罔雜醢等物。

臨海金文益。饋民魚乾常魚及魚夘等物。

兌一問大小功功字之義何如。曰女功之功也。漢人用大小功之布。我東人則無此布也。敢問緦麻之義。曰緦麻則又細於功布也。

問道布出於何時也。曰似是直領後制也。曰直領何如。曰直其領眞領也。團其領團領也。似爲明制也。卽今笠子亦明所謂大帽者也。

敢問衰服之義何如。曰此乃上古衣制也。領之加三重便於受垢也。袖幅之外。縫便於近膚也。下裳之後四便於掩尻。前三便於掩前也。對曰樽有玄酒。重其本之義乎。曰然。

柯亭宋鳳擧麥洞金士元時。皆老儒來謁。先生待之。甚欵洽焉。

十一月朔。朝命修粮記。曰昔李濬根之知興德也。必五日而修記。當貶罷也。其友人爲泰仁倅矣。謂其吏曰。略具酒饌焉。興德必來言未已興德遽入云。盖李某文人也。其行事安得不淸快也。今奉其宗廟。率其妻子。遷延於進退之問者。誠何心哉。

會一來省和聯句。有推看飜覆局。輸入屈伸籌之語。又有萬象雖殊一本齊。何心無語坐庵西。滿天和氣蒸成雨。學海弘量吸盡溪。佛意相看癯鶴骨。僧緣暫借寄鶴棲。從容更向巖頭立。眼下群峯簇簇低之句。

先生常曰。吾夜未能甘眼。畫則昏沈若是。對曰老人氣力。安得不然。請暫時安頓似無妨。曰子聞老人。反常之語乎。曰何謂也。曰晝眠夜不寐。愛孫不愛子。遠視近不視。遠事記近事忘。哭無淚笑則淚等語。皆老人反常之理也。

晉錫從外來。說本邑願納分排之事。其分等多寡之間。駭氣可愕。先生聞之。默然良久。有嘆息不平之氣。乃曰此何貌樣。眞可謂天下大亂。率爾而對曰。敢問何謂也。先生儼然而坐。不假辭色。復作而對曰。失其良心。果大亂之謂也。乃曰子以兵亂而獨爲亂乎。其後有日。近居宋生。以本菴燭稧事。來言褉事。其立稧本意捧錢。來歷甚悉。而有難捧處云云。余在座聞之。念菴僧之苦貧。宋生之勤恳曰。其無徵出處乎。宋生作氣而答曰。雖先褉官納。無村族徵之法。乃於佛家燭契有此擧乎。盖吾言則出於一時寄食之本意。而彼乃以嘲美知之。先生顧余曰。何失言至此而已。宋生去雖不嗔責。不言之敎。有甚嚴處。余在此也。可記者。亦多遺漏特書。此兩叚者。欲使後之觀者。樞機之不可不愼。且以一時靦面用作平生羞也。

本邑吏人孫在鉉來謁先生曰。邑弊之層生爾輩。似未免其責也。國初黃喜之立法也。何不制吏祿。使之敎蠧也。且使世用吏家子孫。彼固縛束於賤名斷絶。向善之良心。雖欲無因緣偸奸之習。其可得乎。中國論東方風俗有曰。其婦人貞信不滛僻。其民至死不倫盜。及今入我朝五百年來。但敎之偸盜。使行入北京也。至撤㕓以待之。良可寒心。且我國有致貢於寧古塔之例在咸鏡道。而非我往貢。彼自運去於會寧地。而紅蛤亦貢之一也。方其斗量也。量者必着氅而量氅之兩袖先滿而後量。此可爲板居塔人之所恥。而官長亦恬視爲例。烏在其至死不盜者乎。敢問寧古塔其大小何如。曰白頭精氣。北馳千里。其開域甚不小。大淸根本之地。自瀋陽通路云。

我東人謂幼爲阿只。謂勇爲援都。我太祖與佟豆蘭。射殺倭人阿只拔都于雲峰黃山者。盖其人也。幼而甚勇女眞人。胡拔都之稱。亦以勇目之者也。

十一月初二日下家。越八日上山。卽南至翌日也。爲雨滯暮當峽外洞口。林木䓤蒨。凜然可懼。藉石而坐爇烟草。盖欲鎭靜懾心也。入菴晋錫士洪致倫侍光州文龍鉉諸人在矣。先生笑迎曰何暮也。

翌朝僅請盥。持硯而出點水而入曰。古人有辭端州硯者。硯小物猶辭之其皎潔。可尙吾常硯田苦渴。每念及于此。對曰文人得好硯則甚好。而似非甚傷於廉。抑此人之辭。無乃家有可用者歟。且非其人而遺歟。少頃曰。家有遺硯。誤爲見失。雖非而且泐者。今竟得無如失者。盖警發豈專在硯乎。

霽旭鮮明。山下萬象可觀。先生指山而曰。閒莫如山。而懇起樵牧陶治之利。皆山山果閒乎。指水而曰。淸莫如水。而灌漑濯澣漁塩之利。皆水水果淸乎。出沒聚散。無一点世累者。其烟霞乎。對曰世之淸閒者。絶小可知。若使閒者。爭点烟霞之區。則又何閒也。曰如杜詩花鳥愁之謂乎。對曰然。

十一日。蔡裔聲如巨雷。嘗偸兒入室。蔡拊床一呼二者具斃云。楊堅目如曙星云。

敢問東國野史中。一代治亂賢不肖之跡。鑿鑿可信者。有廢書長嘆處甚多矣。曰置之廣誕之跡。抑爲莊生乎。長進之酒。抑爲李白乎。對曰然。無乃東國風氣之使然者也。文章功德忠直。可以辨一世事業。而死於牖下者。幾希不亦可歎乎。

高峰四七之論。時非河西主前。而雖以栗谷之擠。猶服其議。而談者皆以此而歸重於河西。至於正宗朝。祭河西之文。有書辦四七之句。時高峯子孫。適在京卞。駁聞者曰。聖言一出。子何妄言。假使此論在於河西生前。而雖得河西贊助。當初主論者。安在百世淸議可畏。亦不可不知也。

士洪自號東塢。方其歸也。書一絶曰。士洪之歸也。雖今日別而明日逢。不能無遺懷。謹次晉錫東塢韻以歸之。知行貧賤事。東塢亦爲豪。黃菊須多種。試看晩節高。敢問地理看山之法。錯於房中說時。何如得其要妙。曰萬事皆順。而惟出理與金丹。貴逆室中。造車天下可行也。若眞得精妙意思。於房中移看山。形如執鏡照物姸媸。安敢逃也。因起步房中諷誦。莊生庖丁解牛句。數叚洋溢快樂之充。然有舞蹈之意。欣然而坐曰。工到目無全牛可以語矣。對曰夫子之誦者。莊生書也。答者風水事而自得之象。乃有不知老之意何也。曰何必山理。而已萬事皆然。大而治國用兵。小而科文工師。極到目無全牛。然後方可下手也。

人問地理於尤菴。其答書曰。微事莫不有理。以地之至大而無其理乎云。對曰地是天之對也。而乃引而對微事。似不洞然。曰似然。

敢問克隱之說。出於何時也。曰昔桓溫之子。桓玄之僣晉也自謂以禮招賢。而又恐其來囑。使每出時人以爲克隱。對曰克隱何代無之。

十二日宿爰瑞家。距庵可十里許。爰瑞曰聞晉州朴昆陽事乎。曰何謂也。曰昆陽以當世鉅富。今春大會一邑。老少宴飮七日。盡分其土地錢穀於親戚。各有品節矣。其秋御史召見稱善。出示一紙。卽雲峴宮密紙。慶尙御史親執開圻。乃昆陽家數十萬兩。願納之語也。其見幾不旣多乎。曰善哉。雖非願納之時。有財者可不則效乎。十三日上菴伊時。魯兄憂供養之節。送一炮手。盖以山中雉多。一日獵四雄云。而夕無饋間故。對曰昨日先生親自檢焉。命置於猫不及處。翌朝出給。炮人曰今日牟陽市也。盍往賣歸。是夜起坐顧余曰。得一雉可供一忌無故。而食有近於僣。故嗔送也。對曰僧竈權烹。必腥味尚在矣。且留一無妨。又何僣也。笑曰沙溪之一尾乾魚。重峰之三升舂麥。皆可奉先。此雉不亦侈乎。敢問重峯麥何㨿。曰重峰遞報恩宰。入玉川山中。欲行時祭。其大夫人日。貧窶如此。何以時祭。對曰但可蒙諾隨力而行及祭也。炊麥飯而莱果。各具一器。極其精潔。奉先之道。此可爲法也。是尤菴語也。

午飯後暫燕息矣。晉錫曰召矣。卽趨而坐曰。人家之有先集者。庶幾精寫藏之箱簏。而待之不可刊播。以資無識者。糊塗器物者之具也。文好而可用。百世下公議。必有在焉。不然則刊行不亦累哉。對曰然。

行狀碑銘。亦不可苟爲也。棄却本狀。點綴他人。影子有似元曉寺淸月畫狀可乎。有淸月僧者。點趙秉學。山以爲功。使元曉僧寫眞而奉之。寺僧以爲淸月人也。假人形模。掛淸月而非眞淸月也。淸月吾嘗見者。而指畫中何人謂之淸月可乎。今所謂狀德之人。非假形之淸月乎。誠有七分手叚。寫出眞本。非不好事。知識手段。若不兩盡。則決不可爲也。

行狀本於漢太史公列傳。盛於唐及宋。而朱子狀張魏公行。至殺曲端處。不甚非之。曲端當時名將也。時議有執㨿渠家文字之譏。其後朱子亦曰。孔明用魏延楊議。而終身無同異之跡。魏公欲用吳玠而殺曲端。此不及孔明處。此其狀人之德之難也。魏公行狀。至於一卷。又何所言之多。

墓銘本於夫子。曰嗚乎。延陵季子之墓。而至於東漢盛行之。蔡邕曰吾於郭有道之銘。無愧辭皆可見。作者之强諛墓中人也。唐韓文公作人墓表。有劉君者。來見袖金不出曰。此諛墓中人所得無妨爲劉君壽。韓公亦不之强求云。元徽之之將死。告其子曰。我墓表謁于自傳。具禮物七十萬金往乞焉。曰文不可辭。物不可受。往還再三。不得已受之。而供佛於香山寺。曰爲元公求福。豈爲我哉。此其大略也。不可不知。

世人幽陰乖說紛。不重祠廟重邱墳。功名壽夭違心地。歸咎其山穴不眞。南公師古最靈通。十葬其親輒致凶。畢境知無可求理。茫然對哭海雲中。三淵詩。

十五日。晉錫曉起煎粥。以進先生。啜之置粥器於席。顧問曰。嗜此乎。對曰當則有所不辭。於嗜性則無。曰此爲金醬玉餌。但得啜爲難。對曰以粥也。而若是其貴。又若是其難乎。曰潤我肺腸。不亦貴乎。貧家柴薪倍入。而衆所不樂。獨爲一人設。不亦難乎。於此甚閱歷苦食之狀。處事儉約之意。亦可見矣。

問曰子有快處何事。對曰此事不可易言者也。功用喫噄處。有得涵養然后。可以言之不然雖坮大其言。亦無益也。曰言之。曰爲貧甚快也。云爲之間。富名束之。則百事苟且。脫灑獨立。人不求我。我不求人。不亦快哉。先生隱壁而起曰。仲尼顔子所樂。何事光風霽月。爲善最樂也。對曰此事言者。言之不可言者。雖知有此樂。言且孰信也。人有恒言曰。人不我知我。則無需用之才。以官招之。實無快心也。曰然。雖抱澤被民言。格非之姿非其時。則不可明。良一會曠世。而爲氣運所聚。非才德所及。幸以出山。當以漢丙曼容爲法也。敢問何謂也。曰曼容之爲官。而至六百石輒罷去。此非三辭而進一揖而退者乎。無若明阮。然寧可終身無子。不可一日無官。此非苟患失之無所不爲者耶。對曰然。抱器而出。往往非命而死者。豈獨爲進退不明。抑亦遭時不幸也。曰然。且有仕於治世則德日進。仕於亂世則德日退。信哉言乎。

白沙之謫北靑也。錦南從之時。凶論至於三司。合啓消息甚危。錦南終夜未。白沙宿睡如古。錦南進曰。賢者於死生之地。若是恝乎。笑曰合啓後加棘加棘。然後藥器下。吾生有餘日矣。不睡而何云。對三錦南之未寐爲人也。若自家當之。則亦如白沙矣。曰然。曰履歷國家艱險。感遇人君際會。則後雖有一時不幸。亦富含笑入地白沙之熟睡。不亦然乎。

曰錦南以安州牧使。入捷鞍峴之役。百官出迎車駕於公州。錦南卽恬然還官。咸曰君父且到。曰君父蒙塵臣子之罪。且當待罪於安州。不顧而去。其超然遠覽。不亦快哉。誰謂錦南驕亢。

先生筆力。蒼古勁索。老幹臨紙下筆。如文與可畫竹。謂其先成竹於胷中也。

先生之聲音。隱然若春。雷欲發時。含萬物鼓動之意。如論物而物之形容。論事而事之長短。未落於口而先發於氣像。其含蓄意思。明白義理緩。則如干端繅絲。隨手抽來。条暢而理達。急則如萬頃滄浪。甁口傾出。意圓語滯。口談不如筆談之通暢。筆談不如善觀氣像之發越。秋城松山金淵。袖其白簡而來謁。

細林朴景瑞自文殊。冐風雪而來。先生笑迎曰良苦先生之形容。山翁野叟。渾然天眞。先生之氣像。泰山喬嶽。儼然特尊。

先生於知與不知有言及。改葬其親者。辭氣於悒地理之說。沛然若決娓娓。然不知其神勞而體倦矣。然而有及於禍福者。必儼然曰。此非吾所能知也。詆巫師不容一髮見門生故舊年少子弟。則曰庶幾暇日。涉獵山法略知糟粕。無令棄親骸。於庸師手中。其親疎詳略。有間言之未。嘗不眷眷焉。然則其將擧一世之人。人入而來言之。亦將人人而告之有不可已也。不能無疑於心。曰疑於尋龍而識穴也。顧以命世之才。借一師之小技。而於人非直嚴訶。又從而勸誘之。何乃爾也。此於荀生非相之論起東菜更出一異端之譏幾矣。抑效文公而嫌希䁗靈氣之說。欲掩一世之口。强爲此殷勤耶。憤悱一念。若未免私意所窺。則親犯師門。重科罪固難逭徊徨。有日未得要領。嘗夜起坐。愀然曰。吾以先訓葬吾先人於福興地時。但知有先訓。不知有地理。而猶嫌其土色。醜巖石壓。風路無障。水氣衝齧。然而專付性命於純愚。盖先訓有以束之也。一日作省楸行。邂逅執友金丈某於羊山口。謂余曰。盍改葬爾親。於心安乎。對曰先君有訓。尊丈所知何爲出此言也。曰雖然。先訓與先體。孰重亟圖之。退思累日。怳然改葬之計決矣。乃廣謀一世。所謂有名之師。累求而屢易。初占一域。而心猶不快。始覺吾未有知。安知人。知非人欺吾。吾欺吾親。於是一部形家。心目俱明。千里山川。情意相通。用積十年瑞石可語。自謂庶幾贖平生之罪矣。新疑旋襲舊㥘。而生怳惚一念。尙不能無繫着之一病。故每縱言及此。吐出胷中無限曲折。有似尋龍下山之步。按住不得也。將皆其天下人當明吿之。亦如之使天下爲人子者。各安其親。則彼天下之爲人親者皆悅。而必將訟我罪於吾親。斯豈不欲樂告斯言於斯民乎。聞不覺瞿然自喪曰。大人之心固不可測也。孟子曰。余豈好辯哉。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信矣。

士洪問時劈之事何如。曰時謂時議。劈謂劈破之義。時思悼世子薨。而正宗未及有冊封之名。或曰國家事三宗後裔。其麗不億。或曰一孤尙存。夫復何言。盖指正宗也。一則曰非孝宗子孫不可云。一則曰罪人之子不可承統云。時有先後入字談。以三宗後裔。其麗不億。爲先入字。罪人之子不可承綂。爲後入字。此言謂出於金觀柱云。而盖金履陽初年。客於觀柱家。故爲證云。洪鳳漢等主時。金觀柱金達淳趙萬等主劈云。

士洪問東國之關王廟自何時。其義可得聞乎。曰漢人之尊崇關王。雖有疾病。亦祈禱之。至於海上。船入抱槊像而行。此所以天將楊鎬創立於漢陽東大門外。劉綎於南原。陳憐於水營。盖出於祈福勝戰之故也。

稺倫問龍何以致風雲。其變化之義。可得聞乎。曰方諸取水於月。陽燧取火於日。蜥蜴之致霰霧。皆其氣類相感也。

異域江山古國同。天涯垂淚孤峯。愁雲漠漠河關閉。古木蕭蕭城郭空。野路細分秋草外。人家遙住夕陽中。征帆萬里無回棹。碧海茫茫信不通。服齋夢中作。臘月初二日。上來下山。殆十餘日也。先生形觀小敗。於前日曰。近日飮食不甘。今則稍後耳。長田樂有大英侍坐來已數日云。

問山外有何所聞。對曰齊東之說。不可盡信。近見靈光倅。南廷龍倅曰。吾近欲見丈席未果云。問答之間。以中庸三達德對之。且有未謁之意也。先生儼然曰。似此老廢見貴人。何益。夫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何不曰其人也。老病塌颯。忘世已久云爾。乃有誇飾引進之意。何也。且不聞使乎。欲寡其過而未能之言乎。龍不隱麟。鳳不藏羽。羅網已設。去將安之正。此之謂也。對曰實對在吾來不來。在彼何傷也。敢問隱鱗藏羽何謂也。曰古人相逢。於道相泣。而悲客有過者。曰何泣之悲也。雖欲藏羽隱鱗。得乎。盖譏其早不遐遯也。

十七日與致和叔上來。先生欣然曰。諸公皆以子爲有信矣。吾於昨日深待之。今日雨餘之來。亦意外也。

敢問壬亂平秀吉。先到我國。預察其地形險易。人才高下云。有諸。曰否。送玄蘇橘康廣對馬島長義智則有之。倭國非藤橘源平。則不可爲關伯也。秀吉姓本非平也。而冒之抑爲關伯意者耶。如橘康廣者。亦可謂無負吾國者也。嘗自上命卿宰。宴飮之妓樂盛設。康廣於中筵。出眞珠一握揮散之。群工爭拾。極其無儀。康廣出謂譯官曰。儞國必亡。綱紀已亡。不亡何待云。

先生飮食不甘。命去午食。對曰保護氣力之道。似不可廢矣。且侍者之專食。不亦不安乎。曰且廢之何傷。涉知艱苦。不可不知也。吾在梧梢洞時。家兒以染病再痛出汗。而炊麥已有日矣。躳入厨中緊洗。昨日炊麥鼎一勺水飮之。至今蹙眉之狀。森於目中。三合食兩時。何難之有。

敢問參同契何也。曰有曰以乾坤爲鼎爐。坎离爲村料。六十卦爲火候。其大略如此。東漢魏伯陽所創者。文公序之而曰鄒訴序。我東西浦晩筆。有變易之譏云。西浦金萬重。沙溪曾孫也。

致和問地理禍福之說何如。曰不知也。但相感之理似有焉。郭璞之言曰。銅山西傾。洛鍾東應。張衡作候風地動儀。常有一日。儀鳴而無徵。以爲無靈矣。後數日凉州地動之報至此。皆理之相感也。且程朱之說。發明此等處多矣。

李燦文范淑景來謁。共和一聯而罷。無端棖觸摠關思。宜不宜間識得宜。悟境來尋流水曲。瘦梅恥入牧丹詞。每從平易私爲賦。却向流連敬作師。步步短笻多怳惚。千層壁立奈登斯。

枚乘文詞速敏。相如濡墨腐毫。軍旅之間。飛文草檄用枚乘。廟堂之上。高文大策用相如。

先生嘗曰。春氣稍開。則庶幾登五岳名山。敘此欎欎之懷。敢問何謂也。曰此東漢向長子平之語也。曰昏嫁已畢。往遊五岳名。山不知所終云。昌黎詩如今便可人何庸。畢昏嫁於此。可想其蓄積之一段。向所謂虛名遊馳者。似近謙德。而誰知其實言也。不見知而無悶信矣。

下來日。拜上先生詩。

余自是年九月。從先生於鷲嶺小庵。方其距除夕四日。大老留小子去。留而送之曰。好去。固長者安。去者情也。去而不敢曰去。是去者。何以安。此老於此菴此夕也。敢瀉愚情以贖其罪。謹拜謝而去。

憑興歲暮歎。何故爾懷長。所願蒼生福。萬年豈弟觴。

雨露偏生力。脆蔓托幹長。奈此年光暮。餘懷更一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