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노양서원지(魯陽書院誌) / 魯陽書院誌卷之一 / 二先生事蹟

자료ID HIKS_OB_F1039-01-202201.0002.0002.TXT.0004
幄對說話
己亥三月十一日 召對于熙政堂 上曰諸臣皆出獨吏判留
身諸臣旣皆趨出 上令中官洞開諸門戶曰汝等亦皆屛退遠
處然後 上曰每欲與卿從容說話等待累月終無其便故今日
決意爲此擧措今日予亦氣幸蘇快庶幾磬吾所懷矣 上因喟
然曰今日之所欲言者當今大事也彼虜有必亡之勢前汗時兄
弟甚蕃今則漸漸消耗前汗時人才甚多今則皆是庸惡者前汗
時專尙武事今則武事漸廢頗效中國之事此正卿前日所誦朱
子謂虜得中原人敎以中國制度虜漸衰微者也今汗雖曰英雄
荒于酒色已甚其勢不久虜中事予料之熟矣群臣皆欲予勿治
兵事而予固不聽者天時人事不知何日是好機會來時故欲養
精砲十萬愛恤如子皆爲敢死之卒然後俟其有釁出其不意直
抵關外則中原義士豪傑豈無響應者蓋直抵關外有不甚難者
虜不事武備遼潘千里了無操弓騎馬者似當如入無人之境矣
且以天意揣之我國歲幣虜皆置之遼瀋天意似欲使還爲我用
而我國被虜人不知其幾萬亦豈無內應者耶今日事惟患其不
爲而已不患其難成對曰聖意如此非但我東實天下萬世之幸
然諸葛亮尙不能有成乃曰難平者事萬一蹉跌有覆亡之禍則
奈何 上笑曰是卿試予之言也予非以予才能辦此事也只以
天理人心之所不可已者豈可以才不逮而自畫不爲哉志苟大
定則誠自篤誠自篤則才亦可進故常自激昂爾且天意有在予
以爲似無覆亡之虞也天之賦與於予者不甚昏慵且使予早罹
患難增益不能且使予早習弓馬戰陣之事且使予入彼中熟知
彼中形勢及山川道里且使予久處彼中無有畏懾之心予之愚
意自謂天意於予不至邈然也然臣僚無與共此事者而予年漸
高居常忽忽不知生之爲樂也自卿上來漸有好意思然卿亦孤
單甚可虞也卿不爲黨論是彼此皆不見助之道也然予與卿志
同意合常如骨肉兄弟則自有同聲相應之人矣予以十年爲期
十年則予年五十矣十年內不成則志氣漸衰無復可望矣至此
則予亦許卿退歸矣此時卿亦退去可也世子甚賢雖父子間豈
不知其長短渠性質溫良仁孝且有堅固之心定是守文之良主
渠生長深宮不知兵家事似不可强以所難責之且未經痘故予
保之若嬰兒又疾病頻數尙無嗣息極以爲念且念渠年少血氣
未定恐不能保嗇以致不宜於子又妨於學文故予近日別造一
室于彼【因自指敬義閣】使渠在彼讀書且擇謹愼老官與之臥起而予則
在此父子相守使渠時時入內矣父子間事難與人語而卿則有
同骨肉故無隱至此矣大槩今日事於吾身不能有爲則將不能
有爲矣世子之令德足以安保國家如此至難且危之事不可以
期望矣且予入內之日則非但血氣損傷志氣亦解處事亦多不
當且見古人壽夭多繫於此誠如無逸之戒故予絶戒酒色不以
近身以是余每覺心氣常淸身亦完健豈不可保十年耶天假之
十年則成敗間當有一擧卿宜密與同志議之以予所見則宋浚
吉似無擔當意思以爲如何對曰非無此志但其人氣弱故如是
矣 上曰李惟泰如何對曰李惟泰常言 主上若堅定大志則
凡百必須牢實爲之雖人死只令姑葬于家後推類以及他事凡
用民費財之路一切杜塞一以養民足食爲務可也云矣 上喜
聞曰其言如是則眞可用之人也予意許積剛勇可任以事但聞
其人沈於酒色殊無行檢甚可惜也予嘗以爲與我共此事者其
死虜家子弟也其餘則難矣予嘗於萬壽殿經營時託於相址而
往坐一處引若干人微說此事以試之皆邈然無以爲意者何痛
如之諸臣惟目前富貴是圖恐爲此事而國亡家覆故言及此事
莫不寒心予空自慨歎而已渠輩皆但爲子孫計而不肯助我我
遂有偸心且予他無所事故亦爲諸兒女生計大計苟定則諸女
宮家雖已造成毁撤之絶無所難矣臣起而進言曰自古帝王必
先修己刑家然後乃可以立經陳紀事有頭緖今 殿下不能擺
脫穴雜猥瑣之事安知有志之士不爲解體而諸臣之但務肥家
者亦安知不視 殿下而爲之也昔 仁祖朝尹煌有言曰自古
上爲善以率群下者有之矣未聞下爲不善而上反效之也此言
殊有理也 殿下誠灑濯心神凡干雜事一切掃去心心念念一
以此事爲主則臣下亦何敢不忘身殉國乎臣前日以諸葛亮不
置史官朱子欲姑待恢復中原而立廟進言者意有在也 上曰
卿言極是從此當與卿凡事密議之然密議之路極難予徐思其
方也【後果有如此敎者矣】目今天災時變如此夫爲所不當爲者固致災變
當爲而不爲則災變亦必至昔晉武帝創業之後全無所事故古
今災異之頻仍莫如當時者是知束乎靜坐亦致天怒況今所當
爲者實天經地義之不可已者而恬然不爲天之示警不亦宜乎
今日議者皆畏我人投虜者生變而不敢出氣此必無之理也渠
等以我國保存之故利於己者甚多我國若亡則渠輩絶無用手
處其欲使我國保存而長爲渠輩之利者豈有極哉其時或恐嚇
者姑以脅我以充其欲也其心則實欲我國之無事也而或發一
言則皆喪氣榹魄極可哀也且予所欲爲之事及自下所欲爲者
中間大臣阻當則終不得行頃日布尺定式予聞卿言卽下傳敎
先自內需司所用之布短其尺數而大臣以下難之故事竟不行
從此須與如卿同志者商議凡百矣予久欲處卿於大任而慮有
忌之者多以致卿有不安之端且卿旣陞遷則銓選無可任者故
至今趑趄且心常鬱鬱也予之中心所思則雖早晩處卿於大任
而亦令兼主兩銓但以多貽以勞事爲未安且念如此則忌者尤
多故只藏之中心耳臣起而對曰臣決非其才若是則 殿下不
知臣之甚也臣非敢自謂能堪 殿下之委任前者 殿下旣微
示以大志臣友李惟泰嘗言 聖上果有大志則雖無才智者亦
且奮起以備石壕婦晨炊之役可也云云故臣雖甚庸下敢膺
召旨而來爾 殿下旣有大志又不欲捨臣臣何敢有退去之心
乎只當以死爲期矣然臣實無適用之才 殿下只處臣於帷幄
之中時時 詢以疑事則臣豈敢不盡其愚乎 上曰卿意與予
不同矣然卿試言今日之事何者是急務對曰此非立談間可盡
之事臣請以平日所學者陳之夫格致誠正之說爲古今陳腐迂
濶之言故聽者無不心笑之然聖人必不爲此無用之言以欺後
世也夫格致者所以明此心之體使於事物之理通達無礙而處
之各得其當也心苟不明則於事物之理昏塞蔽礙處之不得其
當則非但害於政事人心悍然不服甚者至於慢悔之矣如此而
爲國者未之有也後世迂儒以致察於草木昆蟲之理爲格致此
雖亦格致中之一事然只專於此而不先於彝倫事爲之大者則
惡足爲格致而又將焉用哉自 上亦若以此爲格致之實則想
以聖訓爲迂濶不切而莫肯用力也昔朱子以凡事求是爲格致
之要此言當深體也至於誠意之說則好善惡惡乃其實事也人
君內自心身之間外至用人處事之際無不用力於此則其於爲
國何難之有若所謂正心云者則又使心體湛然虛明無有偏倚
紛擾之謂也夫人之心體旣明於格致之後好惡旣判於誠意之
後然心不能湛然虛明則易爲物擾仍爲所昏故反失其好惡之
正而偏側叢脞將無所不至矣此所以格致誠意之後猶有此正
心一段工夫也 殿下試於平朝未與物接之際此心無有偏著
之時自驗其酬酢之如何則其當理者必多而不當者必少矣
上曰此說極是予於早朝多驗其如此其與晝間心地紛擾之時
自別矣對曰格致而事理旣明誠意而好惡旣分正心而心體常
自泰然無累如此則事事物物處之皆得其理矣如是而庶事不
順人心不服者必無之理也然則所謂格致誠正者果是迂濶無
實之虛談乎不然而徒以智慮血氣而强爲之則雖不無偶合於
理者而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一事當理而一事不當理今日好
做而明日不好做此於自己心中常不快活況望他人之信服乎
上曰此言誠是此古人所謂淸明在躬志氣如神者予雖昏愚時
時實有此意思此意思如不間斷則何事不可爲然意思好時極
少矣對曰此程朱所以論學必以敬爲主也敬則此心常存無少
間斷不敬則心地紛亂好意思旋卽衰霎故朱子曰一時意思能
得幾時了若是則雖少事不可爲況天下國家事乎 上曰卿每
以至誠導予予不敢忘卿亦自思所以集衆善來嘉言以爲共濟
之圖最是卿所謂平朝云云者甚切予亦屢驗之矣事有拂戾於
心者姑爲捨置以待中夜使不平之意消熄然後平朝起而應之
則其不當者鮮以此知孟子之說是至論也對曰自 上常如此
用功則聖學何憂乎不至於高明也 上曰予有所大悶於心者
今當問於卿而決之也今日大患無愈於兩賢從祀之論矣予常
於彼此百般彌縫僅得安靜則方以爲幸矣此論忽然復起風波
大作久而未定其害於事者何可勝言卿以此是非爲何如對曰
此非容易說斷者也兩賢從祀之請一國同辭今已數十年矣此
可謂公論也惟若干人襲其先世論議敢爲異同之說臣意以爲
從祀是重典如曰不可輕議云則猶可也若其誣辱者則決是悖
亂之徒毋論二賢道德如何而旣是先輩長者則後生何敢乃爾
程門人論先輩短處則程子必責之曰爾輩但學其長處此豈非
善美之風乎 上曰此輩誠是悖戾者何足校乎對曰此輩之不
足校誰不知之然其間或有爲父兄者不能止之而反有指導者
甚可惡也兩賢道德學問臣亦末學也何敢知之若自 上讀其
書求其心而論其行事之跡則可知從祀之當與不當矣若不能
明知篤信而惟人言之是聽則雖極其崇獎之典實無益於 上
之身心矣如光海之於五賢是也然臣於此別有所見而猥不敢
陳達矣 上曰試言之對曰五賢從祀雖擧國之所共請而成者
然其中豈無所更加斟酌者乎李珥嘗只擧趙光祖李滉爲可以
從祀臣恐此論甚爲端的也此後如有大賢如李珥者復出則恐
當於已從祀未從祀諸賢之中精加取捨使萬世無可容議也
上曰如此則事雖至當恐益致紛紛也對曰臣故曰必俟大賢然
後可爲也 上曰今日所急者似非此事而朝臣儒士皆以爲急
急之事予甚病之對曰從祀雖待論議歸一未晩也至於士習不
可不先正也其誣辱先賢者則自 上深惡而痛絶之可也不可
以爲不急之務也 上曰卿言是矣此後如有誣辱者則予當痛
斥而不饒矣然予之所以日夜勞思者則惟養兵事也卿前言養
兵養民必相妨何以則不相妨耶對曰此非臣之言乃朱子說也
臣意以爲凡係財力者一切勿爲浪用盡歸之軍需則軍需漸足
又行保伍之法使民丁無有漏失然後每三人中擇丁壯一人爲
兵以習弓馬之藝而餘二人則出布以養其一兵如今御營軍之
法則以兵養兵似無侵及農民之事矣保伍之法乃周禮之意也
然必先立綱紀然後此事可爲也立紀綱之道亦在於 殿下之
無私心也 上曰此法當徐與卿講究也臣曰姜獄事至今人心
不平 上意以爲如何 上曰每欲與卿言此而無其隙未果爾
姜之爲惡何可一口盡言只以一事言之卿試聽之愛子之心雖
禽獸亦有之矣當昭顯之喪 大朝痛而責之曰是不愼袵席之
致姜卽發惡曰自某月以後不相近矣其後生子欲實其不相近
之言卽自殺之而匿焉其性如此其謀逆何足怪乎且謀逆之狀
內間知之而已外人何知焉其事狼藉千萬無疑而外人尙今寃
之予實痛心焉對曰其謀逆事迹外間誠不能知然如臣之愚亦
不能無疑臣嘗記其時 先王傳敎曰埋凶置毒必是此人所爲
夫必是二字是未分明而勒定之說豈有以未分明之事戮人以
大逆而人不稱寃之理乎宋高宗以莫須有三字殺岳飛故天下
至今寃之今此必是二字恐不能黙人口也 上憮然曰此則予
未之思也果如卿言矣然謀逆則誠無疑矣對曰設令姜直有逆
謀然金弘郁豈有知其謀逆而救之之理乎不過所見如是而
殿下殺之太遽人心尤不能平矣 上曰予已定法今如有敢言
者與姜同罪云則渠何敢不有此法而言之乎此予不得不誅也
對曰此正所以來人言也姜旣以逆誅死則斯已矣何可復憂人
之敢言而强設不敢言之禁以防人口乎此實內不足者之爲故
人愈不能無疑也 上良久曰以卿言更思之果如是矣 上曰
卿言必稱朱子卿幾何年讀朱書如此慣熟乎對曰臣自少讀大
全語類心誠好之而心力未强其未讀者尙多矣 上曰朱子之
言果可一一行之乎對曰古聖之言或以時勢異宜而有不能行
者至於朱子則時勢甚近且其所遭之時與今日正相似故臣以
爲其言一一可行也 展下試於暇時先讀其封事奏箚奏議等
書次閱語類中切要之言語則必有符合於聖心者也 上曰當
如卿所言矣仍曰今日與卿從容說話極爲多幸然今日所言別
無論及諸臣是非進退之事而外人則必多有不悅者矣對曰或
不無如此者然亦不可臆度而疑諸臣也 上曰日後復當如今
日而密密以書相議之路卿亦思之也且今所說話雖有問者卿
豈人人漏洩耶臣笑而謝曰 殿下必以臣爲不爲田光之所爲
故有是敎也 上笑曰是豈疑長者之言也聖人亦有臨事而懼
好謀而成之說矣臣遂辭退 上自呼中官以還矣十二日追記
賤臣於己亥三月十二日追錄昨日前席說話爲一小冊矣其翌
月 聖侯違豫五月初四日竟至 上賓蒼天蒼天怨號莫及
因山甫畢抱歸山間十襲藏之以俟可出之日而出之終無其日則
欲藏在深處以期於百世之後矣去歲李子輝翰林密以書問此
錄有無且曰願得以附之策書余心始疑焉竟日沈思未能決其
可否矣終忽自語於心曰當時天假 聖壽卒有以成其志業則
此錄不須有也今旣已矣若使當日之言終亦沈沒則賤臣之罪
當如何也負當日 丁寧之戒此罪反小遂手自緘封將以專人
寄去其日子輝之訃忽然而至余旣痛其夭折又哀其好意湮沒
悲傷之意久而未已也頃者李道源李公擇二翰林又欲如子輝
之志而余方以口語祗伏俟罪恐其因此益增罪戾趑趄不敢副
矣今道源之請不懈益勤余又自念旣許於前而復斳於後其意
何居遂因金景能附至嗚呼我 聖考宏規大志只見前席移晷
之頃而一無所施彼蒼者天曷有其極惟此孤臣惸惸含恤尙未
褥蟻每念 德音血不勝抆今朝更檢舊封怳若更登文石親聆
玉音遂復飮泣而題其封外以告于二翰林嗚呼道源公擇尙有
以識余之孤衷而此錄悉登諸汗靑且無或洩之外人而其原本
因的當人以還之不勝幸甚太史公有言曰主上明聖而德不
布聞有司之過也嗚呼此將布聞於萬世之後也否道源公擇其
勉之哉
崇禎乙巳七月十五日號兮賤臣拜上煩不敢名悚仄悚仄後十
一年乙卯五月初四日安東金壽增延之自成川任所來訪余於
宜春之謫所延之文正公石室先生之嗣孫也以余爲先生之門
人也道語疇昔相與太息流涕矣臨行謂余曰當日幄對說話雖
知其不欲示人然此等事兩家子弟不相通知則有妨道理且欲
得以附於先祖言行之後以爲一通則於事甚宜子以爲如何余
曰諾因竊思之老先生平日之所自任者卽 聖祖之志事也當時
天若復假以老先生之年齡而得其便則 天語之諄諄必不在
於賤臣矣宜延之之不以二視而欲合而一之也遂錄諸小冊子
緘封以寄其曰幄對者宋孝宗委任張魏公父子嘗召南軒在
幄中商量外無一人故今此說話亦名之爲幄對云八月日書于
蓬山之棘城